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被萧闻州说的羞愧难当，咬着唇望向纪青柚，试图想听纪青柚为她说一句话。
纪青柚眸色淡淡，只是说了句：“上车吧。”
萧闻州当即皱眉，尽管不愿意让许清然上车，但还是没有违背纪青柚的意思。
许清然也是有自尊的，被当着面这么羞辱，她哪里肯再坐他们的车，低着头红着眼眶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或许真的是我自作多情了，我一直想修复你和妈妈的关系，我不想看到妈妈伤心，她是真的想你了，她也知道以前对不起你，所以不敢来见你，可她留在世上的时间不长了，我不希望她留下遗憾……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处境和意愿，对不起，如果你不想去见她的话就不去吧，我会和妈妈说清楚。”
纪青柚轻轻蹙了蹙眉：“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你也不要总是一副期期艾艾的模样，也不需要总是跟我道歉，行吗？”
在纪青柚的三观里，就事论事才是第一准则，如果她遇到点什么事都像许清然这样，那她可能早就死在某个冬至了。
纪青柚摇了摇头，性格不一样，她也不想多说，朝许清然道：“上车。”
这次用的是稍许命令的口吻，许清然楞了下低着头老实的坐在车后排。
纪青柚发现了，许清然这个人不知道被怎么养的，好像没什么自己的主见，总是害怕做错事的样子，唯唯诺诺地。
也许她来找自己不一定是她自己的主意，很可能是纪柠的主意。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纪青柚只在乎结果。
就当是给自己这么多年来心头积攒的那些可笑的怨恨一个交代。
医院这段路好像特别长，以前纪青柚从未觉得时间这么长过。
长的像是人迈不过去的银河又短的仿佛只是人生的一个刹那。
萧闻州将车停在医院门口，下车帮纪青柚开车门。
纪青柚从车里走下来，站在烈日下，阳光刺眼，风和日丽。
纪青柚想，今天的天气不错，她应该保持一个好的心情。
萧闻州一把将人拉入怀里，紧紧抱着她，低声覆在在她耳边道：“别怕，我一直在你身后。”
纪青柚鼻尖忽然有些酸涩，她迟钝地点了下头：“好。”
萧闻州又说：“我知道你想一个人去面对那些过往，所以我在医院门口等你，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不要不高兴，也不要难过，他们不值得。”
纪青柚神情一滞，吸了吸鼻子，忍住眼眶的酸意，“好。”
许清然就站在他们身后，她清楚地看到了纪青柚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和难过。
她有些后悔了。
不应该在过了这么多年之后把她扯进来的。
可她无法违背母亲，也无法看着母亲和姐姐之间像个陌生人一样。
她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应该好好的在一起，不应该是现在这种状态，尽管这些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许清然固执地这么认为。
医院病房的走廊很长，消毒水味道刺鼻。
纪柠住在普通病房内，浑身插满了管子，透过门上的玻璃窗能观察到医院的全景。
纪青柚脚步停在病房门前，没有进去。
许清然以为她是后悔了：“姐姐，我们进去吧。”
纪青柚纠正她：“我不是你的姐姐。”
许清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低下头没再说话，也没再催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良久，纪青柚终于伸手，缓缓推开了病房的门。
第229章：难为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纪柠因为病痛瘦成了皮包骨，脸上苍白一片，即便过去这么多年，她的五官依然能依稀看见当年那张照片的影子。
纪青柚从没想到和纪柠的再一次见面会这么平静，两两相望，内心竟然起不了一点波澜。
纪柠对于纪青柚的到来似乎早有预料，她如今病重，连起身从床上坐起来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很费力，许清然见状急忙走过去弯腰扶纪柠起来。
纪柠看了纪青柚一眼，话却是对许清然说的：“你先出去。”
许清然咬了咬唇，低声应了句号，然后低着头走出病房，顺手将病房的门关了。
屋内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纪柠干咳了几声，声音沙哑的开口：“许清然是你的妹妹，身上留着纪家的血，找个时间让她认祖归宗。”
纪青柚怔楞片刻，唇角很轻幅度地勾起：“我没想到我们见的第一面，你对我说出的第一句话是向我提出和别人有关的要求。”
纪柠看上去已经十分虚弱，大概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她的气息都是虚的，那双浑浊老态的眼睛却透着淡漠。
那是几十年养尊处优出来的高姿态。
即便如今落魄，也不曾改变。
“纪青柚，她不是别人，她是你的妹妹。”
纪青柚唇角弧度加深，语气略带促狭：“难为您还记得我的名字。”
纪柠皱了皱眉，病痛和岁月让她不再年轻，脸上是苍老的皱纹，似乎到现在她才想起来问一声这个被她抛弃，二十多年没见过面的女儿：“这些年……你过的还好吗？”
纪青柚神色平淡，周身笼罩在光线里：“还行，托您的福，让我在纪家这个大染缸里滚了这么一遭之后还能好好的活着。”
纪柠不满她话里带刺，冷声说：“你在恨我？你有什么资格恨我？如果不是因为怀了你，当年我怎么会急着嫁给洛远那个人渣！”
提起洛远时，纪柠脸上有明显的恨意：“如果不是他，我怎么会放着好好的纪家大小姐不做，怎么会跟父亲闹崩，导致这么多年有家不能回，纪青柚，当初我不抛弃你，那死在医院的就只能是我！”
纪柠在诉说着她的被逼无奈，母女两二十多年第一次见面，没有一点温情，有的只是质问和推脱。
纪青柚心底冰凉一片，好在她本就对纪柠没抱多少期待：“我知道。”
“什么？”
“我说我知道。”纪青柚自始至终都很平静，伫立在床尾，面无表情：“你想离开洛远所以抛弃我，我理解你的做法所以并不怪你，哪怕是我们这么多年生活在同一座城市您没有一次来看过我，甚至连想来看我的想法都没有，哪怕我以为你真的死了为了替你报仇忍气吞声受尽欺辱二十多年，哪怕是外公因为你的死想要掐死我，哪怕……”
纪青柚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淡笑道：“哪怕你今天终于想起有个女儿是为了自己另外一个女儿。”
她说：“我并不怪你，也不恨你，因为我对你没有感情，没有爱怎么会有恨呢，纪女士。”
纪柠被纪女士三个字扎了耳朵，她捂住腹部不断地咳了起来，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
许清然听到动静，慌忙推开门询问，被纪柠呵斥在外。
纪青柚全程默不作声，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局外人。
等到纪柠情绪缓和，纪青柚再度开口：“我还知道你是一个自私的女人，为了一个男人不惜和家庭决裂和父亲脱离父女关系，在结婚之后发现他出轨又开始把罪责推到别人的身上，觉得自己没错，抛弃了自己的女儿，狠心离开。而在时隔二十多年后想要找回自己当初抛弃的女儿目的是为了为许清然谋取纪家一份财产。”
纪柠被她说的脸色惨白，胸口陡然一阵气结，神情无奈又悲戚：“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的母亲！天底下哪有妈妈会不爱自己的孩子！”
“抱歉。”纪青柚淡淡说道：“你的爱太虚无缥缈了，我看不见。”
“你！”纪柠又咳了几声后缓缓抬头：“青柚，我知道这么多年是我对不起你，但我已经快要死了，即便做了手术剩下的日子也所剩无几，我们之间隔了二十多年的空隙，我找你也不是为了和你恢复母女之情，这一世是我不配做你的母亲，我也不会乞求你的原谅，但许清然不一样——”
纪柠话锋一转，目光牢牢锁住纪青柚：“她还小，还在上学，你在纪家当金枝玉叶，养尊处优的时候，她在到处兼职为我筹医药费，你在……”
纪青柚打断了她：“我没这个兴趣在这里听你哭穷，我养尊处优？金枝玉叶？纪柠，如果纪家是这样的日子那你当初为什么拼死也要逃出去呢？”
纪柠顿时没了话。
自从洛远持权纪家，纪家是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纪柠当年亲自领教过。
纪青柚这么多年在纪家只怕是举步维艰，过得艰难。
纪柠生出一丝愧疚，放低的语气，但开口的话却还是离不开许清然：“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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