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剔什么,这是头一回。
陆邵北舀了一勺甲鱼汤,盛在她碗里,“那个服务生惹你了?”
“手脚不老实。”
“什么?”他误会是对她动手动脚的那种不老实。
岑凛解释,“在车里翻文件,我担心不是好人。”
陆邵北脸色这才好转。
“什么味儿啊?”她四处嗅。
“甲鱼汤。”周坤喝了一大碗,又喝第二碗,“我岳父养了二十年的公王八,感情和亲儿子似的,不舍得啊,浓浓偷来的。”
“什么亲儿子啊,你骂我爸是老王八呢?”胡浓浓埋怨他,“一直怀不上,炖了给你补补阳气。”
他乐了,“三叔,你也补,补到流鼻血的程度,一击即中。”
陆邵北姿势慵懒,抱着岑凛,“我不强求,她年轻,先过过二人世界。”
周坤羡慕得不行,“我是独生子,浓浓是独生女,四个爹妈催,催得我都硬不起来了。”
隔壁,陆迟徽推门进包厢,几名合作方起身恭迎,祝贺他恢复总经理职务,他解开西装扣,搭在衣架上,“不必客气。”
“东城的地皮四家上市集团在抢,那三家在今年的口碑好,陆氏集团闹出黄彪丑闻,资质垫底,原本没希望了,是二公子力挽狂澜,拿下了这单。”
另一个合作方附和,“二公子是人中龙凤,未来继承了陆氏集团,一定辉煌万丈啊!”
陆迟徽没什么笑意,望着窗外满庭的梨花,兴致缺缺。
他这个人,外界以为他性情温润,最爱浮华酒色。实际上,他比陆邵北更憎恶见风使舵,酒池肉林。
陆邵北混迹于权力场,逃不掉功名利禄,也习惯了虚情假意,同僚之间互相试探,互相防备。
陆迟徽则相反。
他活在五颜六色的欲望海洋里,偏偏有一身傲骨逆鳞,纸醉金迷荣华利禄,他爱,也厌。
“中海前任董事长的头七最后一天了,三公子要娶妻了吧?”合作方在兴头上,刹不住车了,“真娶岑凛?”
第214章欺负
“这能有假?中海和陆氏的公关部已经默认了。”
合作方惋惜,“三公子难成大器啊,太沉溺于儿女情长了,咱们的妻子哪个不是大千金?谁不是吃空了老丈人填饱自己的金库?没有这份算计心肠,如何在商场嚼别人的骨头呢?”
他们哈哈大笑。
陆迟徽皱眉,不晓得和谁置气,没碰合作方斟的那杯酒。
他们不知死活继续调侃,“说实在的,大千金娇生惯养,烦不烦?烦得很。我去国外考察总是带着红颜知己,她哄得我高兴,可那又怎样呢?我冲老岳父的面子,这婚姻也得维持下去啊。我岳父死了,不就是我的天下了?”
合作方将话题抛向陆迟徽,“三公子格局太小,当然是二公子的手下败将,我们在二公子这艘船上,以后呼风唤雨——”
陆迟徽毫无征兆从椅子上站起,众人吓了一跳,谈笑也戛然而止。
“失陪了。”他摘下西装,给倪红递了个眼色。
倪红笑着圆场,“我们陆老板不胜酒力,先回车上醒酒,诸位尽兴,我结过账了。”
合作方面面相觑,陆迟徽不胜酒力..
二公子的酒量虽不至于千杯不醉,应付他们是绰绰有余,明显没心情应酬了。
他们又起身恭送。
倪红关上门,紧随陆迟徽,他单手系着扣子,面目阴鸷,“一群垃圾。”
“商场都这样,啃人肉喝人血。只不过他们讲出口了,聪明人不讲而已。”
陆迟徽步履生风,绕过池塘,“取消和他们公司的所有合作,物色新的供货商。”他看了一眼倪红,“对自己的枕边人如此恶劣无耻,兴许哪天生吞活剥了我。”
倪红驻足,男人拐个弯,消失在长廊。
哪来的气性。
陆迟徽像是无意,又像刻意,路过3号包厢的窗下。
门敞着小缝,窗子严实,陆邵北的膝间趴卧了一团。
她穿着小T恤,小V领,腰细肩圆,包厢热,颈部汗涔涔的,长发流淌过锁骨,粘在一起。
陆邵北拿了一柄竹子蒲扇,是唱戏的道具,在她头顶摇着风,发梢浮动,露出嫣红的面庞。
岑凛偎在怀里,睡得香。
男人倒是不嫌累,控制了力道匀速搧动,风是柔润的,和缓的,扑面格外舒适凉爽。
周坤好歹是个样貌端正的公子哥,彼时龇牙咧嘴,“开空调吧,要下雨,太闷了,我衣服湿透了!”
“她早晨打喷嚏,咳嗽了两声,不许开。”陆邵北抬起胳膊,腋下,衣襟,连同后脑勺的发茬,也被汗浸塌了。
“女人娇弱,受不得寒气。”
“谁说的?”周坤不服,“男子举重队89公斤级的,打不赢胡浓浓。”
“你放屁!”胡浓浓掐他。
他一边搪她,一边笑,“你瞧岑凛多乖巧,再瞧瞧你,张牙舞爪的。”
胡浓浓也气笑,“你长得有三叔好看吗?你凭什么要求我呀。”
周坤恼了,“当年政法大学的四大校草,你有眼光吗?”
她瞬间不掐了,“我记得有三叔,也有你?”
陆邵北不咸不淡拆台,“他差三百票入选。”
“一共多少票?”
“三百零一票。”陆邵北笑了,“可以选自己。”
周坤臊得面红耳赤。
西边天际这时劈下一道响雷,豆大的雨珠子砸在玻璃上,惊醒了岑凛。
“下雨了?”
她晕乎乎的,陆邵北托住她腰,“刚下。”
岑凛有点遗憾,“那戏台子撤了吗。”
“雨势小了,照唱不误。”周坤掏出四张票,“三百个观众席,全场售罄,那些太太闲的慌啊,梨园不演出了,她们不罢休的。”
“她们这么喜欢黄梅戏?”
“醉翁之意不在酒..男角儿是大帅哥,她们家里的老公厉害,不敢明目张胆的吃肉,闻闻肉香呗,老公又胖又秃,帅哥多养眼啊。”
岑凛瞳孔迷蒙着,面颊枕出红印。
陆邵北捏她脸,又擦掉她脖子的汗,“太贪睡了。”
“我昨夜没睡好..”
“打呼噜了,知道吗?”
她大惊失色,“我打呼噜?”
“打得震天响。”男人一本正经,“4号包厢的客人过来查看,是不是后厨的小乳猪躲在这间包厢。”
岑凛怔怔的。
“三叔,你欺负她干嘛啊?”胡浓浓笑,“骗你的,你睡觉可安静了。”
等岑凛的体温降了,陆邵北示意周坤,“开窗通风吧。”
“三婶,你会遭到好报的。”周坤谢天谢地,走向窗户,陆迟徽一侧身,背贴墙,避开里面的视线。
整座梨园乌云漫天,梨花铺了一地,岑凛走出去,卷起裤边,踮脚跳过水洼,用竹竿搓着落花,搓到树底下,她动作轻,也爱惜,花瓣没沾染上泥土。
草腥和鱼腥味交织在空气,雨水浇入池塘,泛起波浪,水面映照的轮廓除了她,又多出一副,她俯身,手一划,水纹荡来荡去的,轮廓也扭曲着。
“二公子,我帮您撑伞?”
“我自己撑。”
男人音色低沉,接住侍者的伞。
梨园的物品件件是道具,不唱戏了,摆设在包厢,提供给客人玩。
陆迟徽手中的伞是鸦青色的油布,像一滩青墨泻在上面。
岑凛一动不动蹲在岸边。
“三婶!”周坤叫她。
风吹得包厢门一开一合,陆邵北端坐在正南方,目光始终追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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